我们邀请了行业 OG 来聊一聊中国 Web3 创业者的往事与未来。

整理：Peng SUN，Foresight News

4 月 10 日，由 Foresight Ventures 与 Foresight News 联合主办的「FORESIGHT 2023 」年度峰会上，在《Long China, Long Crypto》圆桌论坛中，芭蕾钱包创始人兼 CEO 李启元、Qtum 创始人兼 CEO 帅初、NEO 创始人达鸿飞、Cycle Labs 合伙人易理华与 SevenX Ventures 创始合伙人丰驰聊了聊中国创业者的加密往事与未来。

以下为圆桌实录：

主持人：请问各位嘉宾怎么看待「Long China, Long Crypto」，以及你们是如何与 Crypto 结缘的？

达鸿飞：2011 年我看到一个关于比特币的博客，很喜欢，就去研究它。2012 年我买了第一枚比特币，当时是 60 元人民币左右。2011 年比特币的价格比较高，但是 2012 年价格下跌，之后跌到 2 美金，大概十几块钱人民币。这就是我了解到比特币、区块链与 Crypto 的经历。

至于「Long China, Long Crypto」，现在世界有 70 亿人口，能够真正接触到 Crypto、了解到它非常好用、能够给未来生活与技术带来深远影响的思想还没有传播开，所以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中国在世界 70 亿人口中占 1/5，随着技术的发展与潘多拉魔盒打开，大众、主流与监管一定会接受 Crypto。

易理华：我接触区块链是在 2015 年，当时我在做 VC，刚开始挖矿有 30% 的收益，后来挖着挖着就有 100% 的收益，于是对别的行业就没有兴趣了。那个时候我就对 Crypto 比较狂热，开始挖比特币、购买以太坊，投的第一项目就是帅初的 Qtum。当年的中国是全球 Crypto 的主要市场，在 2016、2017 年的时候，所谓的韩国市场、美国市场都是跟风我们的，它们所有的大项目必须来中国，包括以太坊最早也是在中国发展起来的，中国的矿工支持了以太坊。经过这三年的低谷之后，我觉得香港是一个很大的机会，一是 15 亿华人的枢纽，交易所的数据 70% 的利润来源于少数的大户，而其中 50% 以上都是华人；二是亚洲的金融中心，在中美两国越来越收紧的情况下，香港会成为 Web3 行业越来越多人聚集的地方，会形成更大的产业链与更多的聚集效应，也许会成为世界 Web3 的中心。

李启元：我在 2011 年在上海的时候开始挖比特币。2013、2014 或 2017 年是中国 Crypto 最高峰的时候，但现在中国对数字货币、对比特币有些限制，所以很开心看到香港开始开放这个话题。既然我认可比特币、数字货币会改变世界，既然中国 Crypto 也发展得很大，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从香港开始，会对数字货币有更好的看法，今天很期待香港对这件事情有好的开放。

帅初：2012 年，我在中科大读博士期间，老师当时有提到过比特币，之后自己看了一些论文，觉得 P2P 网络、分布式的理念非常吸引人，所以就进入这个行业。

关于「Long China, Long Crypto」这句话，我觉得 Crypto 代表了一种趋势，是整个区块链行业的内核。当时接触比特币就是认为它有着在历史场合的定位和历史的使命，现在这个使命到了临界点，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处于新旧交替和临界点，无论是地缘冲突还是国家的博弈，Crypto 会承担不容忽视的角色。中国有巨大的人口和人才，还有产业链的优势，我认为未来随着 Crypto 体量的增大，以及在更多的经济活动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它的很多方面未来可能会符合中国的市场需求。一个东西被排斥或接纳，还是看长期市场的需求是不是可以相融。如果可以相融，未来会有巨大的机会。

丰驰：我第一次了解到比特币是在洗浴中心，当时好朋友在刷 QQ 群，谈到了俄罗斯与比特币价格，这件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真正进入 Crypto 行业是第二次，我当时在 36 氪服务 VC，正值以太坊 ICO，我给老板说我们行业应该会被影响，给他看了以太坊白皮书。第二天，我的老板就给我说「孩子你不能离传销太近」。当时的老板懂技术，但我认为他没有去看白皮书，所以这对我们来说是掀桌子的机会，这是我进入行业的契机。

现在的政策变化对创业者来说是最好的，再也不用瞒着家人说是做区块链创业。同时，这也带来更多应用级别的机会，中国的开发者对于需求端的解决是比海外的开发者好很多，这带来了很大的变化。

主持人：我也分享一下我是怎么进入到 Crypto 行业的。我是技术出身，有朋友给我推荐比特币，看了比特币白皮书后觉得没有任何吸引我的点，P2P 网络是现成的技术，非对称密码学等也是很成熟的技术，所以我没有任何的感觉。后来有一段时间朝韩关系很紧张，那段时间比特币就爆涨，我问一个韩国朋友有没有关注？他说他买了很多比特币，万一打仗，只要记住密码，有这个财产，永远不会丢。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明白了比特币的价值。

在现在的生态与阶段下，无论是比特币还是以太坊，主要的明星项目都发生在欧美，DeFi、NFT、元宇宙等主要叙事也都是来自欧美。从这个角度来看，亚洲与中国的声音比较薄弱，原发性的创新比较少。但是，中国具有巨大的人口红利，对比 Web2 和 Web3，中国的 Web2 要比欧美的 Web3 发达很多，我们有没有办法把优势复制到 Web3 与 Crypto 领域？与欧美相比，中国还有哪些机会？

丰驰：我们看到一个比较大的情景，华人创业者喜欢从下往上解决一个需求，这在 Web2 里是非常好的。但如果把区块链比作一个国家，我们对这个国家的文化或叙事并不了解。如果了解之后，我们会发现所谓的共识最重要的是降低获客成本，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把这个角度补充好，我们将能够与国际项目竞争。最近我们也看到一些比较好的项目，譬如 Scroll、新出来的基础设施，达叔也在积极寻找解决方案，这些都是新的变化。

帅初：我在这个行业待了十年，最初也是做公链，所以感悟很多。现在的情况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一个是市场问题，对华人创业者来说，从 0 做到 1 的最简单的方式还是基于华人社区去做，但当时因为各种监管的原因，市场规模在快速萎缩，我觉得这是一个原因。

其二，话语权、定价权以及海外 VC 的投资规模在 2017 年之后其实都在向西方倾斜，这也是一个问题。很多区块链项目都非常早期，无法通过产品、收入等对项目进行估值，只能依靠一个吸引人的故事或叙事进行估值。而在叙事逻辑的估值上，华人创业者是不具备这种优势的。

其三，互联网的产业结构、开源社区与开源文化是从欧美发芽生长的。Crypto 从第一天开始就是国际化的市场、全球化的社区，如何跟社区进行有效良性的互动、如何聚集一群志同道合的开发者，欧美项目是比较有优势的。

我相信，等到 Crypto 未来成长为一个巨大的市场时，中国项目会有一个服务性的机会。当然，我认为 Crypto 现在的十年还是婴儿时期，未来十年、二十年还有高速成长的时期。或许下一个十年或者是十年之后，Crypto 所带来的产业性机会也非常多。

李启元：我最早工作就是在 90 年代的互联网，之后是 Web2.0，现在是 Web3。Web3 虽然很火，但是很多都是项目自己去推，这是去中心化的趋势。无论是公司，还是个人，这种推动很难推翻 Web2.0 公司。这对我来说有点像 90 年代的开源软件，无论是 Linux 还是其他开源软件，没有一家公司是靠开源软件去推翻市场的，这只是一个趋势而已。现在很多很火的团队开始做 Web3 项目，这还是有点歪掉的，真正的 Web3 成功是行业都持有数字货币或钱包、钥匙管理等。最终，中国与西方的 Web2 公司都会利用 Web3 的技术，而不是 Web3 公司会推翻现在的互联网。

易理华：这与政策土壤有关。我记得在 2017 年的时候，东西方还没有严格的差别。到 2018 年熊市、2019 年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改变。DeFi 从西方发展出来，我觉得政策影响挺大的。就个人而言，我一直是 Family Office，因为不知道是否合规而不敢做基金。当然很多美国基金可以募很多钱，项目方也可以大胆募资，然后非常开放地进行宣传，这就发生了倾斜。同时，美国的金融创新能力很强，譬如灰度等都是在那个时候诞生并大胆推行的。

其次，区块链是一个全球共识。后面的阶段是拼产品、拼应用的时候，我觉得华人创业还是有很多的优势。我们投的很多项目中 50% 投华人，50% 在另外一边。因为在项目对比中，华人创业者用同样的基金对产品的完成度和质量会更高。在目前的阶段，华人创业有巨大的优势，现在竞争才刚开始，所以有巨大的机会。

达鸿飞：我刚才问了一下 ChatGPT 关于东西方 Web3 创业团队的优劣势，结果显示东方团队的优势是人才、市场规模、敏捷性与执行力、政府政策支持，劣势是监管风险、国际形象与信任度、受限的全球资源与合作、语言与文化障碍。华人团队如何克服劣势、发扬自己的优势，我认为大家要学好英文，团队更国际化一些，项目不要定位为面向华人的项目。现在的 Crypto 项目有一个趋势，一是不碰美国人，二是不碰中国用户，三是不碰自己项目团队所在国家的用户，基本上不碰这些地方的用户，监管压力就会小很多，可以更国际化，可以推欧洲、东南亚的用户，甚至包括非洲、南美的用户，这些都是可以的。

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现在很多人都想在香港做一些 Crypto 相关的事情。作为 OG，能不能给大家讲几句，或一句忠告？

达鸿飞：我打个比方，Crypto 世界是一个新世界，这个世界正在做各种各样的基建，纯粹的 Crypto 世界不需要牌照，也未必需要很多合规的监管，因为它完全是链上的代码。但是，我们在把既有世界的资源导入到 Crypto 世界时需要桥梁，譬如法币的出入金解决方案，我认为香港是非常好的法律辖区，能够保证我们合规顺畅地完成物理世界到加密世界的快速通道。

易理华：区块链是生产关系的变革，我们这一代有无数年轻人因为加密行业弯道超车而产生很多的机会。我觉得未来的机会会更大，这是一个有几十倍以上的机会，而且香港又提供了在阳光下大胆创新和实践的土壤。所以，大家可以大胆地尝试，大胆地在这个行业的细分赛道抓住机会，这就足够了。

李启元：我参加了十年的区块链会议，20 多年前参加过一些互联网的会议，30 多年前参加过一些个人电脑会议。我想说的是，希望 5 年、10 年后我们就没有区块链或者是数字货币的会议了，就像今天你找不到互联网会议或个人电脑会议，因为互联网和个人电脑已经被接受了。如果我们努力的话，今后的数字货币、区块链、DeFi、Web3 就会成为真正的金融、真正的钱，就不会有这样的会议。

帅初：大多数人对新事物会有好奇与恐惧，我希望在座的各位成为好奇者，而不是那个恐惧新事物发生的人。未来的世界是 Crypto 与 AI 交汇的世界，Crypto 提供了去中心化的信任，AI 提供无限的生产力。现在我们处于一个时代的变革点，未来应该是有巨大的可能性发生。Crypto 与 AI 会符合社会演进的趋势，生活底层的逻辑也许会因此而重构，这会是巨大的机会。

丰驰：我认为可以分三个层面，通常投资会从宏观、赛道到具体微观的项目。如果进入这个行业，可以先从微观开始，所有在这个行业里成长非常快的人，第一件事是在社区里唱过歌，在社区里熬过夜，这样就能感受到社区的氛围，知道社区发生的事情；第二件事是赛道，要知道谁在影响这个行业的发展，譬如 Vitalik 的博客；第三件事是周期，要知道是什么钱在推动这个行业的发展，譬如宏观政策。我认为这三件事对大家有所帮助。